牛　放：温州吟（组诗）

 

梅雨潭

 

真是一个晴天

阳光暖暖地穿过树叶

照耀那些撞击在岩石上的水珠

成为流星

 

碎成一潭的水

唯有清澈不变

这些事情发生在江南的郊区

被月光深深掩埋的水乡

 

那些斑驳的字迹

避开海风

被温州的时间浸泡

被诗歌的阳光暴晒

像废墟中矗立的残碑

 

浸泡过的时间

陷在岁月里淋着梅雨

没有梅花的梅雨

将所有刻写过的石头

长上苔藓

而苔藓下面已经不是石头的历史

 

朱自清先生撑开的油纸伞

没有遮住梅雨潭的梅雨

不用跑到温州的郊区

教科书里早已淅淅沥沥 

 

瓯  柑

 

从瓯的泥土里生长出来

开出的花朵

小得像没有花朵

透出的香气

巴黎的温州人

罗马的唐人街

都闻到了

 

一半海水一半泥土的温州

它的土产

一个是温州人

另一个便是瓯柑

离开温州的人叫温州人

而离开温州的柑

却不能叫瓯柑

瓯柑的生长必须在温州的泥土上

离开温州的人让温州获得了荣耀

长在温州的柑让温州添了许多乡愁

 

从春天到秋天

瓯柑的情义

不舍故乡一抔土

不管是在北京的故宫

还是罗马的广场

头顶的一轮满月

一半是酸  一半是甜 

 

运 河

 

给河留一条路

就是给城市留一条路

让水跟大海连起来

像人的脐带一样

这是温州的智慧

 

高楼从两岸修起来

倒映在水中又有何妨

高就是高

不要被眼前颠倒的事物迷惑

水是真实的

倒影你需要用心看

 

我坐在船头

顺着运河驶向大海的方向

我用照相机记录周围的云彩

穿过桥洞时

每一次我都下意识地低一低头颅

我不是去大海航行

在大海上航行的人不是这种姿势

 

我们即将上岸

船继续驶向大海的方向

大海的方向对我们这样的人没有用

我们不去大海

心里便没有大海的方向

而温州的运河真真实实通向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