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晓波：北大荒的名字（叙事长诗）
北大荒的名字（叙事长诗）
——在纪念北大荒开发建设72周年之际，谨以此文献给第一代“垦荒牛”和长眠地下的英魂
文/左晓波
嫩江流域、黑龙江谷地和三江平原上，用野草、枝条扎绑大豆高粱和麦穗，挥洒出的名字，叫——北——大——荒
如今，这个名字，如洪钟大吕
越敲越感觉酥骨和惊悚，越听越像千军万马中的号角
吹得“大风起兮，云飞扬”
提起北大荒的昨天，眼睛会下雨，心会打鼓，会揪成一团
那年月，毛骨悚然的塔头鬼沼密布，蚊虻成阵，野兽穿梭，苇浪拍天
那年月，西伯利亚偷渡过来的风
让这里风雪肆虐，寒冷干燥
荒蛮，在人烟罕至处，分娩出凶险
和暴戾
北大荒的名字
让后人知道了什么叫胆量和气魄
什么叫担当和惊天泣血的悲壮
那一天，从四面八方涌起一堆堆冲天的篝火
火堆旁，人影攒动，锹镐如林
柴草烧黑的锅碗瓢盆里
盛着惊恐万状的星光
夜晚睡觉常常被冷风叫醒
听野兽的哀嚎和骡马突突的响鼻
以及牲畜哗哗啦啦撒尿的声响
北大荒的名字
让第一代“垦荒牛”在一望无际，望而却步的庄稼地里，饱尝到了，镰刀和锄头，抡落的汗水和泪水的滋味，嗅足了，磨破血泡，流淌血水的铁锈味，耳朵灌满了，裏缠着柴草和污泥的履带轮子，在荒草荆棘里咬牙切齿，左右挪移的轰鸣声
提起北大荒的名字
迎面走来，开垦北大荒的奠基人
王震将军，披着褪色的军大衣，飘着匪气的大胡子，气宇轩昂地站在山岗上
迎面走来，第一个军垦农场场长
余友清，披荆斩棘开路先锋的身影
将军们的身后，战马嘶鸣，14万转业官兵、6万支边青年，和54万城市知识青年，用青春热血和生命燃烧起的苍凉火光
提起北大荒的名字啊
就会久久的面向北方，怀念和跪拜北大荒12000位长眠地下的英烈，他们的尸骨己腐烂成柴草，长成一年年丰收的大豆高粱
还有一群特殊身份的人，5000多名劳改犯，身穿蓝色号衣，灵魂和躯体甚至生命也被“改造”到了这片漠漠的大荒上
那年月，吃的是清一色的高粱米、窝窝头、盐水煮黄豆，白菜粉条汤
一日三餐除了大白菜，偶尔有点土豆外，几乎常年吃不到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大米饭或者饺子，三年自然灾害，号称黄金般的“北大仓"，也只能吃牲口的饲料——糠皮、青稞大麦、黑豆，以至树皮、草根、野菜……因饥饿而亡的人不计其数
那年月，住的是临时搭建的马架子，临时挖的地窨子，冷得无法入睡的夜晚，5个人把被子合在一起，挤在一起相互取暖，有多少睡着了，就再也沒有醒过来的战士，夫妻一对一双地睡在一个通铺上，江滨农场当年一间不足20平方米的泥草房子，挤住过四对新婚夫妇，很多农场坐落在深山老林中，不通电、不通邮、不通车，要想和上级联系，只靠一台发报机，战士们寄一封家书，也得跑到几十里外的镇上去寄
作家聂绀弩在《北大荒歌》中写道：北大荒，天苍苍，地茫茫，一片衰草枯苇塘，苇草青，苇草黄，生者死，死者烂，肥土壤……
北大荒人，“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在这里建起了一座又一座农场，终于将5万多平方公里的漠漠大荒，建成了名闻遐迩、举世瞩目的现代化农业垦区。
请记住他们的名字吧
老红军战士黄振荣、张文忠；身残志坚的残疾荣誉军人迟子强、郝光浓、侯祥宽、汪立国、韩应魁；战斗英雄李国富、王树功、张一千、曹学法；支边青年模范人物杨华、范素兰、纪长英、梅树生；城市知识青年的优秀代表徐淑芳、邵玉琨、曲雅娟、高崇辉；献身科技事业的专家张元培、桂体仁、梁甲农、徐一戎和冯紫琅夫妇
请记住他们的名字吧
1976年3月13日中午，离尾山农场六队三里多地的小郞山突发山火，200多人扑向火海，七位女“知青”献出了年青宝贵的生命。她们是：杨淑云、施宝慧、汪贵珠、朱慧娟、朱慧丽、李桂芬、檀文芳。
如今，一迈上北大荒的门坎
心潮，哗的一下接上了滚滚麦浪
一搭眼，北大荒的风光
视野，便涌来绿色的海洋
北大荒的垦荒人和后来的建设者们
在72年的岁月里，开垦出了4300多万亩良田，为国家上交商品粮6060多亿斤，形成了从田间到场院，从地面到天上的中国最大的农业机械群，建成了100多个中国规模最大、现代化程度最高、综合生产能力最强的国有农场群，“北大荒”系列绿色品牌，己成为百姓放心的餐桌美食……
回头，再望望绿浪滚滚的北大荒
第一批惊天动地的“垦荒牛”们，已渐行渐远，长眠地下的凛凛白骨己化作春泥，滋养着广袤无垠的沃土良田
他们曾以血肉之躯，端着无畏无惧的“刺刀”与亘古洪荒来了一场“白刃战”
他们曾以史命和担当为己任，用忍耐和智慧，在无边无岸的旷野上，打了一场人类战胜自然的持久战
今天，他们挺立着让人敬畏的脊骨
用，甩出满头的白发，接上了现代的美好生活
北大荒的名字，是世世代代应该记住的名字呀
这名字，正在时光的水里火里，熔炼打磨着风刀霜剑铸造的雪亮锄犁
不断翻新着当今中国的黑土地，红土地和黄土地
不停地铲除人们心田中的荒芜稗草
北大荒的名字，永远绿化，苍翠着国人的精神家园
作者简介：左晓波，毕业于中央党校和黑龙江省文学创作讲习所。原大庆油田作协副主席。电视剧《在昨天的土地上》(编剧)。报告文学集《凡人点滴》(合著)。报告文学集《这方天》(主编)。有诗歌、散文、报告文学等作品千余篇散见于《人民日报》《黑龙江日报》《中国石油报》《散文选刋》《岁月》《中国作家在线》《东北作家》《中华文艺》《当代文艺精品选萃》《当代诗报》《视听与文化》等纸媒和网媒。报告文学获全国石油职工文化大赛二等奖，诗歌获“蝶恋花杯”国际华人文学大赛二等奖。作品入选多种选本。代表作叙事长诗《毛泽东》《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作家前线》《品味书庄》签约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