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华:霓虹呓语,梦回定远营

作者: 刘丽华 来源: 原创 时间: 2018-11-06 20:11 阅读:
刘丽华:霓虹呓语,梦回定远营

  霓虹是鬼魅的,它总能以妖娆的姿态俘获一座城,阿拉善新城的夜是通俗的,同样掺杂着尘世间的酒足宴酣,嬉笑怒骂。夕阳的味道已凉,散不开的固体,街角、马路、民居、垃圾桶倏地镀上了暮色,隐隐绰绰的,看不清原色。

  在光与影推杯换盏的地方,也是阿拉善政治历史溯源之地——定远营遗迹,只有这一隅是静默的。也许是纷繁的光束燃起了古城的倔强,亦或是这是沙漠古城本该有的脾气,不屈同,只诉说其独有的韵味。
  我记不清是第几次来定远营了,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带了几位异乡的朋友。我自然成了文化向导,心境自然也不同往日。暮秋的夜,肃杀萧索,营盘山涧的次生林,黛色延绵。风起叶落,在青石板上蜷曲低吟,耳畔拢起的历史絮语,入心即化。
  曲径蜿蜒,携朋友登上营盘山顶,阿拉善全貌尽收眼底,霓虹灯与街巷纵横交错,它们相视不语,任凭人群熙攘,任凭天地嗟叹。回首南望,经过修缮的古城青砖碧瓦、雕梁画栋变成了五光十色,一座座四合院被伶伶俐俐的勾勒出了轮廓,一场盛大的视觉盛宴震撼着每一个瞳孔。
  此刻,人们只有轻叹、只有痴笑。白日里的喧嚣、繁杂和未结痂的伤疤,都会得到须臾的麻痹,这是一场盛大的精神洗礼,无关风月,是古城忘记了凡俗的人?还是踟蹰的人忘记了来时的路!总之,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畅快忘我。
  站在城头,你很难想象的到脚下这座古城经历过何等的荣耀被称为塞外小北京。当日本的铁蹄进犯华夏,是何种机缘幸免于难。
  回眸阿拉善往事,定远营承载着蒙古和硕特部亲王的更迭,他们维护边疆稳定安宁。如今古城不窥霓虹,霓虹灯却争色摇曳,恍惚间我依稀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她遗世独立,珠翠啷当,身着蒙古长袍,腰上束着彩色腰带,她就是阿拉善末代王爷达理札雅的福晋,爱新觉罗载涛的爱女金允城(爱新觉罗·韫慧),这是怎样一个女子,她生在皇宫锦衣玉食,从小学习琴棋书画,谙熟音乐。回营之际,她推动当地教育,兴办女子学堂,亲任校长。但好景不长,日本侵华的魔爪渗透西北,金允城连同札王被蒋、马软禁,王爷一家被押解到宁夏城,不久就痛失爱女欢格格。她日夜承受精神的折磨,虽然穿梭于楼台馆所,却被禁足、监视。金允城人情练达,有着极强的交际手段和政治悟性,她通过斡旋国民党权贵、联谊马鸿逵妻妾消除札王后顾之忧,在此期间金允诚重拾押韵的写诗填词爱好,加入了兰山诗社。她用笔杆抨击日寇的暴行,歌颂中华英雄。
  金允城在《时事感怀》(二首之一)中写道:
  迷漫烽火满神州,抚剑长吁恨未休。
  大好河山成半壁,愧无砥柱挽狂流!
  风云世态嘲苍狗,傀儡衣冠叹沐猴。
  千古兴亡国一瞬,争雄援援竟何求?
  金允城的诗作气壮山河,傀儡衣冠叹沐猴,痛斥了溥仪卖国求荣的丑恶嘴脸。金允城的爱国情操令人动容。
  夜里的定远营如梦如影,朋友兴味盎然,提出天明故地重游。
  回到住处,不知晓朋友会梦到怎样的面影,怎样的古城旧事。
  因为是错过了十一小长假高峰期,定远营门可罗雀。全然不同于平遥古城,商业体系发达。定远营古城里的商业街空空荡荡的,正值中午,烈阳贴在了脸上,朋友似乎没了雅兴。我只能把朋友引进了一家奇石店。
  看门楣典雅庄重,进门的人也变得肃穆起来。店老板一脸的和气,看皮色也年过六旬。他没有急着推销,而是邀我们品茗。朋友打趣道,北方生意人也放下酒杯喝起茶来了。老者从烫壶到温杯气定神闲,从始至终没有谈起卖石头的话题。朋友反而坐不住了,不断地打听如何鉴别玛瑙石和阿拉善玉石。
  出门每人买了一串价值不菲的手串,拿在手里赏玩,心满意足。
  朋友在古城青石路上徜徉,发现很多铺面都紧锁着门,只留个联系电话挂在外面,朋友不解的问,这样开店早老板就饿死了。我笑笑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就是奇石、珠宝行业。朋友似乎有所领悟,望向远方空灵的山野,兴叹不已,这是每个上班族,无法企及的生活啊。
  阿拉善一座上苍眷顾的城市,它依山傍水,地广人稀,它的生活节奏是安逸的,人民生活富庶。我生于斯,长于斯,自然也钦慕于这座城。也许这就像是作家汪曾祺对家乡高邮咸鸭蛋的情有独钟吧,说不上哪里特别,就是从骨子里的亲近。
  来日方长,离别就在眼前,由于第二天要去银川赶飞机,朋友夜里便启程了,阿拉善依旧灯火通明,霓虹璀璨,似乎时间也变成了万花筒,应接不暇。
  来者是客,带走的是心头一抹缱绻。


  2018年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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