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恩杰：贺兰顶上看云杉

　　细雨缠绵，时断时续，我和诗友一行五人攀登在贺兰山蜿蜒的石阶上。沿途有许多油杉林，高达三十米的树干，垂直向上，我们的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脖颈不动，吮吸着杉柏的清香，端详着整齐的风姿，不知是人为还是山体的造就，茂密的杉柏，依山傍石，静静伫立，迎受风雨的洗礼，游人的爱抚。

我快要累趴下的时候，是诗友们把我架上了山顶。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放眼望去，贺兰山的确很壮观，东眺宁立，是大小平原，向西俯瞰，大漠风光一览无余。贺兰山是阿拉善人永远的骄傲。传说贺兰山是一匹剽悍的骏马，今天，它仰天长啸，喜迎我们的到来。回头看我的左边，是杉柏的庞大家族，有耸立在悬崖峭壁的，有扎根于沟壑崖畔的，有盘旋于石缝石隙的，有扭曲于瓦砾石滩的…..高的，矮的；细的，粗的；老的，小的。枝柯交叠，蓊郁苍翠，倔强刚毅，不由得让我感到一种傲岸的骨力，勃发的生机。

有人说，水是山的灵魂，可贺兰山是温带干旱半干旱山地森林地带，系草原至荒漠的过渡连接的地方，山泉、溪流、池塘不多，只有两沟的底部才有少量的山溪、泉水。它不属于内蒙，位于银川西北部，海拔3556米，是宁夏境内的最高峰。借以延续绿色生命的是这时断时续的小雨，这是我的想象。然而，那茂密的杉柏，杉叶，却丝毫不减葱茏碧翠的本色，相反，绿得那么深沉，那么耐人寻味，我感到了生命的顽强与伟大。我们五人当中有一个戴眼镜的诗人，名叫远歌，他是山西太谷农大毕业的高材生，对杉柏颇有研究，他一边打着伞，一边靠近我说：“白老师，你知道杉木有多少种吗？”我摇摇头说，不太知道。他接着告诉我，杉柏很多，大致分为三种；一类是嫩枝新叶，均为黄绿色，有光泽的油杉，又名黄杉、铁杉；另一类是枝叶蓝绿色，无光泽的灰色、又名糠杉、芒杉、泡杉；还有另一类是叶片薄而柔软，枝条下垂的线杉，又名柔叶杉，被称为万能之木。我们眼前的是油杉，是贺兰山八种植物变异的一种。我嘿嘿一笑说：“了不起，你懂得真多，听你的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啊！”我伸出大拇指给点了一个大大的赞。他也嘿嘿一笑，谦虚地说：“农大毕业的嘛！”

细雨缠绵，时断时续，高处密密匝匝的杉柏望不见尽头，五个人当中有人主张继续向更高处攀登，而我却摇摇头说：“我太胖，身上比你们多背了了五十斤面，上不去，我还是在下面的等你们吧！”他们几乎啊异口同声地说：“好。”便开始了向最高处的冲刺。

我继续在原地逗留，依旧吮吸着杉柏的清香，端详着杉柏的风姿，举目往贺兰山西面看，西坡较缓，东坡陡峭，山势雄伟，高差较大，构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这也许就是削弱西伯利亚高压冷气流，阻截腾格里沙漠东侵，也阻止潮湿的东南季风西进的原因吧！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使得贺兰山东西两侧气候、水源、植被有着显著的差别。

贺兰山在古代是匈奴、鲜卑、突厥、回鹘、吐蕃、党项等北方少数民族驻牧游猎，生息繁衍的地方。他们把生产生活的场景，凿刻在贺兰山的岩石上，来表现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据说他们还在南北长200多公里的贺兰山腹地撒子种植，繁衍复生杉柏。今天，我看到的是它们饱尝了世间的劫难酸辛，却依然富有壮健的肌体。我感到了生命是那样的不可遏止，不可扼杀。我开始慢慢地往下走，看见一株杉柏，斜倚在一个巨石的夹缝里，让我惊奇的是它的根部已经枯朽，只剩下半边的身躯，还被无数的枝蔓缠裹着，但它依然没有倒下，而是痛苦地，扭曲地努力向上，它的顶端是一片滃起的翠云。此情此景，不由得让我想起凿刻在岩石上的那裸露的脊背，他的样子，似一个站立人形，双臂弯曲，两腿叉开，腰佩长刀，表现了当地民族的图腾形象。我感动、兴奋，油然产生了无限敬意。

雨渐渐地停了，我继续沿着阶梯往下走，下山总比上山省力气。两边有苍劲的杉柏鼓舞着我，让我遐想，让我沉思。人的一生就该跟杉柏一样，需要向着阳光，奋进、自强、向上、奉献。

作者简介：白恩杰，笔名白洁，伊斯兰后裔，现为中国诗歌会员，中国民族学会会员，中国网络诗歌学会理事，中国散文协会会员，山西作协会员。60年代生于河北廊坊，现住山西晋中，1987年开始发表诗歌，散文，小说。作品散见于《诗刊》《诗选刊》《知音》《星星》《绿风》《北京文学》《朔方》《芒种》《延河》《回族文学》《阳光》《山西文学》《火花》《黄河》《小说月报》《诗林》《西部散文选刊》《都市》《山东文学》《鹿鸣》《上海文学》《现代青年》《工人日报》等国内报刊。曾获得全国铜爵杯，展望杯短诗大奖，山西文学铜奖，2014年山西十佳诗人奖，2014-2015晋中文学奖，2017年《现代青年》优秀诗歌奖，2017年《西部散文选刊》金品奖。有100多篇作品收录《世界当代经典诗选》《当代诗歌精英三百首》《新时期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集》2015中国散文诗年选，2016年中国诗歌年选。著有长篇小说《趟过胸膛的女人》诗集《滴水有声》《窗前有风走过》，《黄昏漫过草原》。现在是山西文联《九州诗文》编委《潇河》执行副主编《天涯诗刊》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