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付春:父爱如钟

作者: 李付春 来源: 付春文苑微平台 时间: 2019-10-21 10:57 阅读: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最早的钟表是父亲那台“长征”牌收音机。那时,我才读小学四五年级,学校就在一公里外的邻村。因为是小学高年级了,学校规定开设早晚自习课。

 那个年代的农村还没有通电照明,同学们也买不到蜡烛,使用的就是自制的柴油灯。晚上自习课时照明用它,次日早晨早读时还要用它,只需经常从家带点煤油就行了。到秋后,我们早晨就开始起五更了,特别是到了冬日,我们读书好长一段时间后,东方才露出鱼肚白。

 早上,老师要求5:30到校。那时家里没有表,父亲就成了我早晨起床上学的钟表。每天凌晨,他都要到胡同口和房后的空地上去扫树叶当柴禾烧。时而抬头看天上的星辰,看着天上的星星差不多到时辰了,或别人家的孩子上学走了,他就赶紧回家叫醒我,送我出村。等我找到同路伙伴后他再目送我一段路程后回家,然后,背起粪筐在村边转转,完成他这一早晨的“功课”。

 上初一那年,我已经成了中学生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已渐渐懂事,不忍心让父亲再去室外看星辰,也不再让他送我出门上学。可有次上学却迟到了,被老师罚在室外读了一早晨。冬日的北方,日出前后最冷的时候达零下十五摄氏度左右,当时的寒冷可想而知。

回家吃早饭时父母发现我的耳朵和脸蛋儿红红的,我也没有给他们解释什么。可是伙伴中的低年级堂弟,在吃罢早饭找我上学时把这事给我父母“露馅”了。只见父母同时放下手中正在吃饭的碗筷,母亲伸过手来摸我还一直通红的脸蛋,摸地我泪水流连,见父亲则在一旁叹气,好像是责备自己的“失职”。

次日一早,见父母早早起床。父亲在院中捆绑他曾经修河用过的小推车,母亲在灶下烙饼。这时,我就想起床,母亲说天还早。等我再次被母亲唤醒时,已经不见了父亲的踪影,母亲却塞给我一片那时很少吃得的烙饼。

晚自习放了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钟了,母亲在大门口接我回来。可是等我上炕睡下后见母亲还是没有睡觉的意思。我睡了一觉后蒙胧听见父母在院子里说话,我趴在窗台上借月光一看,是父亲用手推车买来一车黄河芦苇。

接下来的几天里,父母就学着别人的样子,编制了芦苇席。等十几天以后,这车父亲从百里以外买来的芦苇全部变成了苇席时,父亲又象上次那样连夜启程,把席卖掉,又换回一车芦苇。不过,他还买回一台收音机。

从此,家里用父母亲编苇席挣来的钱添了件唯一的家用电器——一部“长征”牌收音机。就是那部收音机却成了我早晨上学的闹钟。那时的收音机非常珍贵,全家都视它为宝贝,母亲为了防尘土侵袭,还特地为它缝制了一件“外衣”。

 每天晚上炕睡觉前,父亲都要把收音机放在被窝头上,当然不是像现在听什么“夜话”节目。父亲整天很忙碌,每天晚上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上炕睡觉的。反正每天早晨,收音机里只要一播出“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父亲就把煤油灯点燃,再喊我起床,然后送我出门。

 当然,父亲每天早晨打开收音机的时间不是很准。有时候早晨打开好几次,不是没有声音,就是讲上英语了。当听见收音机“咔嚓”一声,继而又“咔嚓”一声关闭了,这说明时间还早;如果“咔嚓”一声,继而播放广播体操,说明时间正好,该起床上学了;如果“咔嚓”一声后播放的是英语广播,坏了,那得跑步上学了,而且恐怕要在教室外头上早读了,不过这种情况比较少。我把父亲开收音机的时间当闹钟,就像今天人们早晨“咔嚓”开灯看墙上的挂钟一样。

后来,父母节衣缩食,省吃俭用,父亲买回一台大挂钟,就是几点响几下的那种“烟台”牌大挂钟。去谁家串门,如果见墙上挂着“当、当”响的大挂钟,那比今天谁家的窗台上挂着空调还时髦。日子长了,机械的“当、当”声实在招人烦,干脆上弦就不再上响铃弦了,再后来就干脆换成“康巴丝”石英表了。

父亲老了,但他仍不辍劳作,仍然像一台钟表一样,一天到晚地不停工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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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付春, 山东禹城人。中学高级教师(英语),山东省作家协会第18届讲习班学员。《格言》《文苑》《上海教育出版社》签约作者。拙文散见于《读者》《意林》《特别关注》《情感读本》《辽宁青年》《中外故事》《细节》等杂志及《广州日报》《扬子晚报》《齐鲁晚报》《北京青年报》《北京晚报》《南方都市报》《今晚报》《文汇报》《南京周末》《深圳商报》《都市女报》《羊城晚报》《澳门日报》美国《侨报》印尼等500多家国内外报刊。文体涉猎于散文随笔、小说故事、段子笔记、校园家教、杂文游记等。有文被编录在人教版八年级语文下册(2017部编)考场创优写作专项指导训练教科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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