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毛：大雪——北戴河海边小城的遇见

 　　大雪的日子，总能让我想起曾经在远方的你。

每年最冷的日子，或许就是最难捱的日子。因为这个节气的冷，是从内心深处发散出来的冷。你必须得咬紧牙关去坚强地忍住，才会不让那寒意轻易地流露出来。

一大早，天就阴沉着脸，心情很是不爽。迎着风，在街道间穿行。

昨天吹过来的还有些萧萧瑟瑟的风，今天却刮起来就有些刺骨的感觉了。冬天，真的来了。此刻，虽说天色晦暗，却没有下雪，但那刮来的风，上蹿下跳、劈头盖脸地打在了身上和脸上，仿佛是那飞扬的雪花，在迎面扑来。

可是，这个早晨，根本没有下雪。凝结在空中的，是那在风中弥漫着浓浓的雪意。那是一种积蓄。在云层中不断升腾，堆积，再升腾，再堆积。直到有一天，云层再也托不住那沉甸甸的雪意，才会让银白的雪花，播撒到人间。

说起来，曾经的那个年月，对你的爱也是如此。由淡淡的相望，到浓浓的相守。那是从最初的好感，到后来的依依不舍，再上升到当初不离不弃……

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遇见。就在北戴河靠近海边的那条叫作东一路的尽头拐角处。

记忆中的那个冬天并不太冷。快到了春天的时候，才下了那年的第一场大雪。

或许是那年冬天心里有你、心中有爱的缘故吧，眼里的世界曾经是那么的温暖与美好。就像你从没有涂抹过口红的那圆润的红唇，充满了诱惑，又写满了欢快。

第一次的遇见，是在公交车站。你来，我去接你。那时，一定是在冬天，也是最冷的季节。在靠近北戴河老虎石附近的那个车站。

你从公车上下来。我站在站台的不远处。我们，还相隔着一段距离。可眼神与眼神之间，早已克制不住激情的燃烧。远远地，你看着我，我望着你。那天的风不大，可吹得我们都迷了眼。上车的人们乘车走了，下车的人们慢慢散去了。公车缓缓地开走了。

站牌下，就剩下两个眼神里充满了缠绵与爱意的傻傻地站着的年轻人。微笑着的嘴角。红红着的眼眶。然后就是紧紧地相拥。那是思念了许久之后的瞬间释放……

寒风中，手与手非常自然地牵在了一起。

或许，相爱的人的手与手会产生抵御寒冷的温度，会融化这个冬天，融化已经冻结起来的冰。

又或许，这只是一个美化了的关于爱情的传说。我却傻傻地信了。还相信了这么多年。甚至到了现在，还在相信着这个关于爱情的传说。

我知道，我还会一直坚信下去。只要心中还留存着曾经的那一份所谓的真爱。

有时，短暂的分别，是会加速爱情火焰激烈地燃烧。

或许，只有真正的北方人，才喜欢过真正寒冷的冬天。而南方人，对于冬天，有着一种天生的恐惧感。仅仅从电视里的关于天气预报的零下温度，就畏惧了遥远的北方。

寒冷会考验一个人，也会验证一个人。

还是那个最冷的冬天。冒着严寒，我去远方看你。

天刚蒙蒙亮，我就到了你所在的远方的火车站。

火车上的车窗，在冬天的早晨是会编织童话的。我用嘴对着车窗结满窗花的玻璃，不停地吹着热气。吹出来一个圆圆的月亮。透过月亮，我望见了东北广袤黑土地上的冒着炊烟的小屋，还有正在温暖小屋里熟睡着露出甜甜笑意的你的红红脸颊。

相见是为了缓解思念。思念是为了加深爱恋。爱恋是为了长久陪伴。

进站口，你为我围上了你亲手编织的围巾。我笑着捧起了你的脸。你却低下头，不自觉地流出来眼泪。

我说，我回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呼吸到更多新鲜的空气，也会有更多的喘息空间，因为，我会在远方默默地爱你……

你红着眼圈淌着泪，你说，让我等你，你很快就会回去……

我，信了你的话。就像当年信了那个关于爱情的童话与传说一样。

每当到了大雪时节，我便站在北戴河靠近海边的那个公交车的站牌底下，望着海边的方向，迎来又送走了一辆辆上来下去的人流与公交车，却唯独没有等到你的归来。

那年的那个冬天，也是大雪的节气，真的不冷。因为我对你的爱，已经冻结在冬天的风里。只要侧耳倾听，你就会听到，我对你的喃喃私语……

大雪来，等你来。

作者简介：四毛，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秦皇岛市作家协会理事，北戴河文艺生活公众平台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