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茂:与山记

作者: 孙 茂 来源: 时间: 2022-05-19 15:03 阅读:

   我喜欢山,是骨子里的。小时候学语文,语文老师常说:父爱如山。往后的岁月,看到山,我便下意识联想到父亲。与山如近父亲,登临山峦,总给人父亲般的厚实、安全感。我愿意爬山,自幼爬过很多山。我总觉得,山是通人性的,但它又比人更具包容性。你看山上生长的万物,无论荆棘花草、松木山石,好或者不好,富贵或贫穷,山是不嫌弃它们的。所以我们经常说自己是大山的子孙,这实质是一种褒扬。

山坐落在大地,带有母性。人骨子里喜欢大山、喜欢自然,人和自然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性。很多时候,即使我们身处喧嚣的闹市,但只要进到山中,心便能马上静下来。放慢脚步,聆听山音,一个人静享山风,那些来自山间的天然的气息会拂过你心间,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好比夏天傍晚的温静场景,满盈静默,浸润人心。其实又何止大山,即如一片树林,一片稻田,一条泥路,一缕炊烟都能让人静下来。其实并不仅仅是脚步慢下来,而是心沉静下来了。活在人世,有时羁绊我们的不是脚,而是心。

我有一个习惯。上学时每当放假都愿去爬山,后来离开家乡到别地求学,一有时间,也愿去学校周围的乡村或山野走逛,有时实在没山,也愿意去周遭的村野瞎晃,看着那些熟悉的物事,心里瞬间亲切馨静。这个习惯哪怕到今天也依旧如此。工作之余,我总爱去单位四周的村寨游逛,这种游逛带我走近熟悉的乡村,可以很好地让人找到家的感觉,顿时静心。傍晚呢?我总爱一个人去爬山,又或者约个志同道合的人儿一齐登山、谈天说地。这样的场景是美好的,那些生活工作中好的不好的我都会倾诉。难事、心事,道出来也就不难了。爬山带给我辽阔,带给我容纳和安心。我回家最爱爬山,我乐意亲近大山,只有到了山上,我才觉得我是真正回到了故乡。家乡的每一座山峦我都极为熟悉,我能清楚说出家乡山峦的每一个地方的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的大致造型,每一座山的体态。对于家乡的山,我是自豪的。因为家乡的山峦留存了我童年的美好,也是我一生最深切的印记。每次回到家,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爬上楼顶旋转着举目远望那些村庄四周的山峦,这些山峦在你细细的打量中仿佛活了一样。他们慈祥地站起来,托举村庄,那种感觉,很奇妙。令人舒心,温切,厚实,像小时候父亲把自己举托在脖颈一样。更多时候像父亲把自己小心翼翼又温润地背在脊背,充满踏实感。

有时呢?我自己一个人拉着黑狗爬山,不管多晚,我都要爬一次山。有时天实在晚,我就点着父亲的矿灯照明指路。当然夏天时也不用灯,月亮就是一盏天然的大灯,那些细细的星子眨着眼眸在山尖晃啊晃。不仔细观察,甚至会以为,星星是从山尖长出来的。我熟悉家乡的每一条上山或下山的路。有时大地一片漆黑,掌中无灯,我依旧爬山。夜里爬山,别有一番风味。大地寂静,夜风清凉,虫鸣袭耳,带给人更大的静寂辽阔感。

无论白天黑夜,一步步爬到山顶,当你登顶远望,闭眼长呼时,内心里充满了释放和成就感。顿觉这世界辽阔高远,这人间万物美好值得。忽然想到唐代诗人杜甫写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句诗。可真真是山高水远、心阔无边。又联想到唐代王之涣在《登鹳雀楼》中所写:“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登至穹顶,忽觉周遭的一切事物都小了。此时此刻,再屏息高呼,长叹远呐,不禁想,生活竟如此美了。我们人在生活中常遇琐事十之八九,有时就需要这种登高望远的博大胸襟,人看得远阔,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人的内心也就掀不起什么波澜。人要有这样一种境界,或者说情怀,利己利他。

我一生中最欢喜乐意的地儿莫过行走山野之间,我有一年在山上呆了半月。日子在夏天。夏天的晚上,虫鸟啼鸣,山原旷盈,清风拂林,萤火虫飞翔在绿林之中,那些细小的光亮带给人祥静的风态。拾头拾月,那圆润的明月亮得出奇,仿佛就在头顶悬挂,触手可及。夜里躺在床舍,听木屋外松涛浪滚,这真是涛!一阵一阵,激荡在人的心上,像极了母亲的呼唤和呐喊。凌晨,夜静悄悄的,这种巨大的静包围着你,让你对大自然充满了敬畏和热爱。

有一天清夜,我们选坐在山顶的一块巨大的山石上,看着山下祥静的山林和远方肃穆沉静的辽阔大地久久不愿回去。那广阔的夜空,那静静的月,那近处的林,那远处的未知和幻想。那种感觉,仿佛自己的前世、今生、未来都能详见。又仿佛母亲用她纤细的玉手抚摸着你,温暖至极。当你被一些无聊的琐事围困。一定要去山上,在山上,心情流变着。在山上,是祥静。那静,那广阔和博大,是消除琐事的良方。晨曦爬山是最美的了。早晨的山中,空气软润别致。一呼吸,那甜甜的空气扑鼻而来,瞬时像要醉了似的。古老的松木,丰美的水草,林壑尤美,起伏无尽,山道边的低矮杂树林,无数无名的野花,染着重重的露水。这样的景致怎能不叫人艳羡向往呢?故乡的山在我生命中,是一个巨大的影像。我一生看过很多山,但都不如故乡的山亲切厚实。故乡的山在生命记忆中是山中的唯一。那些山上流淌着亲人的血液,留存着熟悉的亲人的体温。山中的松鼠,野花像是我的亲人。要怎么样呢?热爱并一如既往。在山里,找回自己,找到自己。

山,在改造着人的精神。在塑造着人的性格——坚韧、顽强、持久。爬山,实际上是在改造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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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孙茂,笔名:舒心,文学青年,1995年生,曲靖市作协理事,曲靖市儿童文学创作委员会委员作品见于《文艺报》《美文》《散文百家》《贵州作家》《昭通作家》《怒江文艺》《珠江源》《文学与人生》课外语文《解放日报》《曲靖日报》。曾获“野草文学奖”。散文作品《瓦》《稻子云南的云》《雨天》《美的文字》《梅花象》《我所怀念的》《希望》《云南的雨》《夏天的雨》《夏天的记忆》《季节和夕阳》《炊烟》《春事漫感云南的秋天》《月下漫步被用作广西、柳州、江苏、徐州、浙江杭州、浙江宁波、云南、曲靖、陕西西安江西贵溪、江西南昌一百十余所学校中考语文记叙文论述文模拟真题考点针对训练及初中月考、期中期末考收心考、寒假作业语文试题阅读理解。有作品入选《大地上的灯盏-中国作家网精品文选.2019》,入围《中国校园文学》第二届全国教师文学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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