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 娘:一寸相思一寸灰
是你,让我知道,有一种思念叫度日如年,有一种等待叫望穿秋水,有一种孤独叫枕上无眠。
表盘上的秒针嘀嗒嘀嗒地走着,不急不缓,不温不躁,像个不长心肺的孩子,全然理会不到我坐立不安的焦急。
我在等你。
我在明媚的春天等你。
我想告诉你,在这个阳光柔软的春天里,我们阳台上的仙人掌开花了。
仙人掌真是奇怪的植物啊。没有叶,却有着其他植物所没有的刺座,这些大小不等、排列方式不同的刺座上,不仅生发出了刺、毛,还生发出了叶芽、花芽、不定芽。呈对称状的仙人掌花突兀地开放在带刺的茎上,柔软,夺目,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璀璨的光泽,煞是惹人喜爱。
仙人掌花也奇怪得很,它从不单枝开放,一开就是几十朵,通常在一条棱上一字排开,而邻近的棱上则无花。更为奇怪的是,即便花蕾孕育的时间、大小那么地参差不齐,却能同时绽放出艳丽的花朵来。有趣的是,极为耐旱耐热的仙人掌,却是花开在寒冷的隆冬时节和春寒料峭的春天里,夏秋两季则极少开花。花色更是多种多样,除去纯正的蓝色和黑色外,仙人掌花几乎拥有了娑婆世界所有的色彩。真可谓千变万化。
茫茫人海,我们每个人都是一座漂泊的孤岛,在风中摇来荡去。我们漂移着,试图靠近,又被海浪冲远。在游动的海里,岛与岛要实现相连,该是多么地不容易。
初见时的触动,是点亮生命的开始。你水样的清净,带给我眩目的明亮。从此,便念念不忘。
我读《藏地密码》,正读这一段“光明只是短暂的一瞬,黑暗才是永恒的,但正是这短暂一瞬的光芒,诞生了生命与希望。因此,虽然我们都自黑暗中来,却注定要用此生追随光明”。不觉泪下。你是我短暂一瞬的光明,一个转身,便带给我永恒的黑暗。难道,命中注定我要用此生去追随光明,去实现岛与岛的相连?
我是一座死了的岛,因为你,苍翠复生。时光沉淀、净化着我对你的思念。隔着清澈的海水,我望着你的方向,那里如此深邃茫茫。
人生的每个念头都是一个十字路口,或善或恶,或觉或迷,只在抬腿行走处。我没有证悟的慧眼,无法辨认出自己的目标在哪个方向。我犹豫徘徊,迟疑踌躇,就在这时,你来了,你坚定地指出我该行走的方向。从此,你活在我的生命中。白天,你在我的眼中看风花雪月;夜晚,你在我的梦中游春江滔水。
据说,造物主最初是把仙人掌造成了世界上最柔弱的植物,她娇嫩如水,稍一触碰便会失去生命。看着一枚枚倒下的仙人掌,造物主心疼了,便给仙人掌加穿上一套坚硬带刺的“盔甲”外衣。从此,凡是接近她的生物都会鲜血淋漓;从此,再也没有人能看到仙人掌柔软的内心了。很久以后,有一位勇者决定铲除伤人伤物的仙人掌,剑起刀落,仙人掌被劈成两半,绿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封存了多年的仙人掌之心,隐忍了千年的苦痛坚强,由于无人懂得其中的孤寂,便化做点点泪滴。
因于此,仙人掌的花语是:坚强刚毅的爱情。有人说,仙人掌坚硬冷酷的深处,含藏着说不尽的温暖。还有人说,因为有了仙人掌花,就有了将爱情进行到底的坚持和隐忍。
过滤掉对你的思念,我的生命就会变得苍白而虚弱。在潮湿的岁月里,是你,给了我阳光,让我在你的温暖中晒干了飞翔的翅膀。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我的思念会一路疯长,我穿上仙人掌坚硬带刺的外衣,紧紧地,紧紧地包裹住布满泪滴的心。
仙人掌号称沙漠英雄花,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它不在乎土地的瘠薄,不在乎强烈的阳光,不在乎气候的炎热,也不在乎粗放的打理,它总能把自己长得生机勃勃,千姿百态,扶摇直上,凌云而立,在翡翠般的掌茎上开出鲜艳娇柔的花朵来。
那花,是仙人掌内心隐忍的化现,是灵魂深处柔软的凝结,它勇敢地站立在坚硬的刺座上,演绎出别样的刻骨风情。
多种药书表明,仙人掌性味苦寒,无毒,食药两用,有清热解毒,散瘀消肿,行气活血,健胃安神等功效。尽管如此,亦不可多食。多食后,易产生各种幻象,因此,古秘鲁人用仙人掌作为与神灵世界沟通的重要工具。
经过多年的漂泊,岛与岛终于实现了最初的夙愿。它们放弃漂泊,希望安居下来,于是,它们紧紧地牵系在一起,努力地把岛底向海水的更深处扎去。
岛上,林木茂密茁壮,鸟语花香虫鸣;岛下,海水湛蓝清澈,岛石缠绕坚定。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好在,不远的同一片天空下有你,虽然不见,依然欢喜。守着你给的清爽与宁静,我的天空就会永远月白风清。
唯愿,岁月迁,容颜变,岛岛依然相连,你我依然同在。
曼娘,蒙古族。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中国散文学会、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大庆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大庆市全民阅读首届主讲师。出版个人文集4部,散文集《跪拜我的大漠长林》入选中国多民族文学丛书,有作品被译成蒙古文、哈萨克文,并收录到十余部选本及中学生语文阅读试卷中,在《北海晚报》开设个人散文专栏。曾获第六届冰心散文奖、首届大庆岁月文学奖,及各种征文比赛奖。鲁迅文学院第11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班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