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卫民:一个有故事的地方——大车坪

作者: 王卫民 来源: 时间: 2023-07-25 08:51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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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六万大山被沉沉幕霭笼罩,穿行在乡间道上,桂东南山地风光几分迷人。山的皱褶里,溪流潺潺洼地台田上一片葱绿,雾缭绕的林子,小鸟清脆的啼转啁啾。大片的蕉林垂着或是斜挎着上一个季节巨大的蕉叶,虽然成褐绿或褐色,却带着几分霸气没有看到牧童,不时有桂西水牛徜徉在地边田埂上,小巧玲珑的深蓝色牛背鸟在牛犄角尖上舞蹈,忽在牛臀部轻轻啄着。葳蕤的毛竹丛,簇簇拥拥还没来得及抖抖身子的竹笋尖上顶着些许泥土,在竹林里生机勃勃,山乡原野无处不表现着南国之春的生机和气象。半丘陵状的山坡上扎扎直的云南红松松针上挂着露珠儿,被太阳照出晶莹的耀斑晨雾退去,山的巍峨把天际的湛蓝与大地的苍翠划界,远远望去,各种形状的轮廊是那么逼真,笔架山”“骆驼项”“双乳峰”“卧佛岭”……神州地貌保不准在什么隔山隔水的地方就会再

这里的农舍多是临河而居桂西建筑,林子深处,不经意间有袅袅灶烟升起,曼妙、轻盈,带着农家人斗升愿望,使大山充满了生活气息。有暄天锣鼓和琐呐随着春风传来,期待已久的大车坪不远了。

这一日应该车坪村多年来最热闹的一天,冯子才研究会的挂牌仪式在这举行“山欢水笑人歌唱”都无法形容和代表这样的场面与场合来自全国各地的作家学者、文化名流云集在大车坪村,大车坪村沸腾了喜悦幸福的乡邻舞着岭南狮子,扭着大车坪人自己的秧歌,广场文化墙上一帧帧来宾照片,欢迎的彩色条幅高高的飘在空中,村民们自发从家中带来了只有大车坪人才有的农家特色小吃,四合天井大院支着大的海子铁锅、煮肉的香气、散发着农家饭的诱惑。

我是初到桂东南的北方男孩,好奇与新鲜使我忘记了车马劳顿,略与几个熟人打过招呼后便独自“走街窜巷”了。

风情民情,街村物景是一个作家每到一个地方最为感性趣的地方。一条小溪从村子中间淌,细碎的浪花永远是那么悠闲、淡定、不紧不慢看是一条不起眼的小溪,没有湍流波澜,却从不放弃大江大河之志,带着农家人的期盼与向往,几经百折回转,在水鸣镇入南流江,最终汇流北海。每当翻湧腾浪时,还不忘向大车坪村方向的天空或山巅回望一眼。初春的水生植物在水畔儿是那么生机而鲜活。特别是水畔地垅上的葱绿芋头叶,肥硕张杨,积极向上黄色的地丁花,抢着在第一缕春风中绽放,小巧可爱千百年或许更长的时间里永远都是那么欢快的地在舞蹈高高的堤岸石缝中的苔花毕竟过了一个季节。几分被疲倦的样子紧紧的贴在石皮上,看无精打采,其实蓄势待发新的轮回,它如纤弱的腰肢会扭着扭着,顶端的米粒大小的小白花就会在人们不经意间绽放了。

我怀着对岭南风的好奇,怀着对留有抗法英雄冯子材足迹的敬仰穿行在村巷和院落通道上。

据说大车坪村也就三百多年的历史,却给人们厚重深邃久远的感觉顽石铺就的村巷和院落通道相互贯通。每有脚步走过,都会留下橐橐的声音在身后紧随。村野乡间也有历史的回音壁。土木瓦屋, 多是穿斗木构架,以柱承檩,岭南式样散发岁月幽光的青黑瓦被日月无摸出了厚厚的台藓。偶尔几棵开着小白花的瓦松在空中向下张望,几分不屑的摆着头。石砌墙根不足一米左右,又用近似于宝石蓝的片石垒成十分整齐墙基,再用砂砾混土夯墙。看是粗砺古拙,却是先民们创造发明的民居建筑工艺,实用耐久,保暖防寒隔热这些土墙瓦屋人家多是老人们居住,主人和瓦屋都透着桑感相比村子中的红瓦玻璃楼房民居,就少了蓬勃向上之气。站在这里,难免感慨人类在行走过程中曾丢失太多,趋向未来,定是要烟灭许多东西,有时也惋惜,却无法停住脚步。

时当正午,初春的太阳灿烂、温暖,大车坪村人头攒动,云的女作家们花蝴蝶一样合影、拍照,银玲般的笑声被飞过的云雀带进林子,久久回荡,有的则忙着与老朋友问安话创作,无不夸奖大车坪人的热情和厚道,以及这里风土人情之淳朴,环境干净优雅和自然的美。

顺着地势由低渐高的冯氏祠堂“庙堂之高”的感觉,令人肃然起敬。大车坪山地风光本来的清雅,幽静和闲适已经给了作家们不尽的快乐和愉悦,而英雄冯子才廟宇,祠堂式的建筑群的古典与浑雄,带来了震憾与撞击。走上鲜艳的红地毯抬级而上。迎面禇红色的砖墙陈旧感使想到冯氏人家脉承祖德的源远流长。除门枢之外的门框,门扇,蛀痕累累,而门楹“祖居堂佑子孙兴旺,宗登正位助后裔荣昌”隽镂楹联,描红涂金,大气而富丽,却与整个建筑群略显不协调,却是冯氏后裔敬祖德孝的一个小佐证。

每一排穿堂屋门都是类似的桃符楹联,只是内容各异。冯子材曾在此后住过的地方是在最后一排,蓝砖门拱大概是后垒的,墙上挂着的弯犁是那个时代岭南水田或旱地牛拉的那种木犁,早就没有了斗和铧。曾几何时这种农具为先民们生产生存使用了千百年,如今虽然高挂在那里,被人拍照、或者被人当成希罕的物什。岁月尘垢淹灭了它的价值,看似被人瞻观若神仙,其实是一种被淘汰了辉煌。包括挂在另一旁的棕蓑衣、竹斗笠,有人喟叹,有人唏嘘,更没有谁愿意重拾昨天。靠坡的厦房地上有一个灰叽叽的小插屏,白瓷屏上是六万大山的自然风景,色彩依旧,层次分明,屏框上的木雕工艺考究精致斜挂在墙上一副伤痕累累的马木鞍,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冯大将军金戈铁马的日子。

我曾在友谊关冯子材纪念广场上久久踯躇、徜徉,站在冯子材大将军巨大的塑像下心生仰慕大将军双目如炬,戴盔披甲,视法寇,挥刀向前,其威武和正义凛然久久留在我脑海。冯大将军出身寒门,四岁丧母,十岁父亡,拒绝了舅父收养,与祖母和兄长相依为命,小小年纪就随大人贩盐,做木工,护送牛帮。在十五岁那年祖母去世,他失去了庇护,流浪街头操刀使剑到了二十岁时学得一身好武艺,从此以保镖为生镇南关抗法时他已从军多年。此前他曾为广西、贵州提督的时候有人送礼被他拒之门外,甚至于曾在大庭广众面前杖责行贿的人。镇南大大捷威振四方,百世留名,至今广西钦州有子材大桥”“子材小学”成立有“子材中队”。今天的友谊就是当年镇南关。苍翠茂密的左弼山阵阵林涛似乎还带着抗击法寇时的怒吼和冲锋呐喊。金鸡山重峦叠障的云雾里似乎还有那时的硝烟没有散尽,窸窸窣窣的林骚随着滚动的春雷从天际而。至今还在关前的那坐黄房子“大清邮局”栉风沐雨百多年,带着历史的沧桑,目睹发生在日出日落间的故事。每当回望着历史天空时,高远无际中的云卷云舒,把杀刺咆哮,哀嚎冷笑横眉写成无字的书,供天地去读,交历史评说。

他没有居功自傲,告老还乡后钦州与同在钦州朝庭招安命官刘永福结成儿女亲家,八十五岁而殁。

车坪村的冯氏后裔,秉承“入则笃行出则友贤,静以修身俭以养德”。今天从大车坪走出去的冯氏子孙诗书立本者小有名气,从商安命的事业有成,无愧于大将军家训遗风。

车坪,初春的太阳在午后更加明眉,柔和而温暖,关于文学话题的坐谈又再次调动着大家踊跃发言。西阳恹恹的时候大车坪乡邻备好了饭菜。肉是自家养的猪,菜是农家菜园子种的大东坪黑鲤是自家鱼塘现捞的,红口白牙“饕餮”中感慨说这叫“大车坪十三花”也有人说是“大车坪全席”。淳朴与热情,一群“文人骚客”几分醉。

又是日落前夜岚升起的 时候,压着六万大山的西阳如黛的林子涂上一层淡淡的金辉,如烟的山涧沟壑虚幻而朦胧迷人。微微的夜风穿过竹林,婆挲的竹影拂动。已经有灯光的农家小屋窗户亮了起来。挂在西山巅如勾的上弦月有点儿孤零零的样子,不久就消失了。

离开大车坪要去博白县城了,车灯在村道上划过。夜色我送行,离开大车坪心生然,我对着远山默默许了个愿车坪,我还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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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卫民,男,中国作协会员,陕西商州作家协会主席。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先后在《青年作家》《黄河文学》《延河》《滇池》《青年作家》《青海湖》《朔方》《四川文学》等期刊发表小说作品百万余字,结集出版有《风雪阿尔泰》一书。现任某公司经理。曾获《小说选刊》首届及第二届全国小说笔会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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