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蓉:唤醒心里的莲花(五篇))
莲之语
莲,你可曾委屈?
当百花退场,酷暑来临,你为何要卓尔不群,顶一身骄阳绽放?
有蜻蜓来舞,你喜悦和感激;无蜂飞蝶绕,你从容而安详。清风吹拂,流水吟唱,你映日连天,红碧无边。
别的花讥笑你故作不同,于水里生长,孤芳自赏;嘲弄你不识时节,自找苦吃;讽刺你城府太深,风骚独领……
说你妖娆也可,说你清高也罢,你从来不曾在意,这些流短蜚长;说你是红粉佳人,徒有虚表,说你靠特立独行,来标新立异。言辞如风刀霜剑,招招紧逼,叶萎花残,枯枝独立,你依然临水鉴心。
只有我知道,你的美从不需要谁来认可。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古往今来,文人墨客钟情于赞美你,你在一页页诗词里风神摇曳。可他们真的懂你吗?懂你的高洁,正直,生在骨子里的孤傲……
“露为风味月为香”,你嫩如玉丝的花蕊里裹着一颗洁白的心,苦涩的心,而又是那样坚韧的心,能历尽千年而重生。
只有我知道,他们也未必懂你。
作为一株普普通通的植物,你只是按照本色,出演自己的一生。那些馥郁芳馨的词语来自于别人,同样,来自于别人的也可能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语言。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几度轮回,你的心依然苦涩,但依然洁净蓬勃。你的根,深深地扎进淤泥里,过滤出污浊,生长出玲珑。多么灵采通透的根,支撑着一株碧绿挺直的灵魂。你忍受了多少寂寞和黑暗,战胜了多少污浊和阴冷,才把自己化为你想要的模样。不是为谁,只为了做自己。
你如此饱满,嚣张,庄严。风中的摇曳如此张扬,雨中的凋残那般凄惶,其实他们不懂,风雨都是点缀,是必备的衬托,从外形中塑造着不同的你,你依然“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莲,我听到你在低语。
你说,真正的美都是孤独的,可望而不可及。一直以来,你不过是一株简单的植物,遵循着内心的指引,亭亭地站立,认真地开放。你说,爱着这流水和月光,浓情到静默。想把诗意的梦和悠远的歌,装进含苞的花朵,沾着月光酝酿。飘逸的身姿,妩媚的沉思,是在体验生命中疼痛的细节,哪怕被切割成一片片白玉,爱依然藕断丝连。俯首端凝成莲花台,这不是在悲悯众生,也不是逃逸自己。只是想,为幽暗的世间,引渡一缕佛光。穿心而过,莲意芬芳。
因为爱着,所以要做美好的自己。仅此,而已。
在人海里漂泊,我若是莲,是否能够,亭亭净植,香远益清?
看 荷
暮晚,一个人,去看荷。
过绣溪桥,穿枝拂叶,清醇的桂香引路,婆娑的绿柳致意,向着那水波荡漾中的荷走去。举目望去,一一风荷举。我掏出手机拍下它们此刻的风致,一只蜻蜓未打招呼就停驻在我的指上。忽然迷惘,我是万荷之中的,哪一朵呢?
前世,种植了许多美丽的谜语,要我今生一一去解答。晚风清洌,看夕阳拉着余晖一点点沉入云水深处。小鱼儿从水中跃起,溅起活泼的水声。河对面的路灯点亮了,车来车往。一湖水,隔断两个世界。坐在荷丛中伸出的平坦洁净的木质引桥上,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必想。看天,一点点在水面上浣洗自己的颜色。
暮色里的小昆虫都赶着出来活动一下手脚,梳理白日的慌张;灯光,把一栋栋沉静的楼房晕染得温情脉脉;在建的高厦举着长长的脚手架指向指向虚无的远方,指向天空。天空现在被一个郁郁的画家执笔了,一笔笔涂抹着灰蓝的色调,分布不均地排列着。
水面荡起一层层细细的波纹,满湖的荷宛如集体起立又坐下,向我铺展开来。我静静地坐着,在尘嚣之外,把自己坐成一株荷,在水天之间自由呼吸,轻轻舒展心灵的角角落落。
无需三五之夜,朗月来伴,独上兰舟,藕花摇曳,嗒然入眠;无需知己相邀,临风举袂,我歌影徘徊,我舞影凌乱;无需登高啸傲,痴坐品茗,相顾畅言……是的,什么都不需要。不需要,来自外边的一点点的声响和味道。生命越往里走,只盛开着孤独这一种气息。孤独里,收藏着丰富的澄澈和安静。即使,我还没有具备那样的浩瀚深远,去承载孤独的芳华,却能容许自己,和一湖荷,相守一个黄昏。前尘往事,如电如幻,爱恨悲祈,淡然离去,只余一瓣清香。我是我,一朵清醒的荷……
放下匆匆的行色,纷纭的浮沉和牵绊,寻一块净土,停一停,听一听。原来,我属于风,属于云,属于水天之间,飘荡的空气。我属于,我自己。
一片铺在水面的残荷,小心翼翼地托着一块水珠,不安地转动。我的宝蓝色的绣花鞋上,绣着的两只凤凰,却收敛了绚烂的翅膀,在渐渐笼起的水汽里姿态安详。书和笔在身边,我知道,我所有的光华和不朽,都操纵在它们手中。品味孤独,驾临的还是原题:写作者需要一个苍凉阴郁的灵魂来安静思考,却又要具备点燃冰冷和黑暗的能量和热情。背道而驰却又浑然一体,我是否能够,从真实和虚幻中泅渡,穿越,抵达云淡风轻的彼岸?
心绪空灵,万象皆深。生命到深处,原来就是无言的深情和悲悯。而此刻,朦胧里好像听到了回音:莫问前世,莫念来生,能真真切切握在手心的,是系万千缘分垂询的今生;活在当下,把握现时,过往的繁华若梦,未来的渺如云烟,都是虚妄而不可把握的;而只能努力着,向真向善向美,去完成一朵荷的使命。
我坐着,挺直了背脊。想起两个月前,和几个同学在这里练习瑜伽,那时晨曦吐露,霞光普照,满湖荷如同盛世华年,激情洋溢,舞姿翩跹。转身与天相对的我,看到了蓝天中早起的大鹰……
层层叠叠的荷,在风的助威下嚣张起来,翻动着夜色,滚滚而来。我不需要这样热闹的美意来眷顾,有一湖荷,能够相望一个黄昏的安宁和清净,于我,已是万千宠爱。
于红尘之中,怀着简单的愿望,以一朵莲花的姿势,亭亭站立,认真开放,而不必去追寻,是否能够香远益清……
天边,升起一颗星。我起身,带着上岸的心,过桥,归去……
唤醒心里的莲花
雪小禅在《突然的莲花》里写:你心里,要,有,一朵,莲花。一字一顿的铿然、明艳、亮烈,读到此处,心下凛然,继而释然。
我确信,心里有一朵莲花。同我一起诞生在人间,而当我有了名字的时候,她的形象就逐渐丰盈,风神摇曳,伴我一程一程走来,以真作茎,以善为叶,以美为花,播种和收获爱的芬芳。
而“完美”,是一把双刃剑,最容易刺伤的就是自己。行走在尘世的泥沙里,常常会无端地被迷痛眼睛。曾经以为,守护着这朵莲花,哪怕走在最黑暗的夜,我也不会迷路。而没有料到的是,莲花,也会沉睡。
在异乡的夜,举首问天,一些古老的问题。关于生死,爱和美,价值和永恒,人在真正孤独的时候,都会成为这种追问者中的一员,徒劳不休地问下去。甚至,赶跑了睡眠。
我有时想,天意冥冥,让我来到这道家之源,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在极短的时间一起降临,潜藏着怎样的玄机呢?忘不了走在老子故居的震撼,碧空浩荡,平原辽阔,人在其间,和苍苍林木一样挺拔,顶天立地,却又渺如尘埃。那种生命的壮美和卑微同时涌动,呼啸,于自然面前,偃然。千年前,他就是从这块土地上出发,写下了他朴素的思索。而一代一代的后来者,仍然在他思索的路上徘徊。在晨光里诵读《道德经》,我祈望唤回内心的祥和安宁。
深夜,一个人对着电脑看87版的《红楼梦》。人生如戏,多少繁华如梦。大结局时的画面,白茫茫一片雪地,宝玉踩着深深浅浅的脚印向前淡去,响起画外音: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蓬窗上。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悲凉如水,漫漶而出,将我层层包裹,泪洒枕巾。你方唱罢我登场,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戏里戏外,谁又分得清?
去观海,去看山,却发现,一个人的脚步走得再远,也走不出自己的内心。在雁荡山,有一夜,和同室的女友说文字,说生命……喜欢文字的女子,关注的总是性灵。不知是谁,提到了午后——烈日午睡后醒来的茫然和虚幻。那一刻四围悄然,不知身在何处,去往哪里,明亮的光线中漂浮着一种特别清晰的荒芜感。我们同时坐起,面露惊悚——原来,你也是这样的。心下悸然。
也是在午后,读到川端康成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的感言《我在美丽的日本》。其中摘了西行法师的一段话,形容川端康成的作品流露的是东方式的“虚无”。打了这样的比方:像一道彩虹悬挂在虚空,五彩缤纷,又似日光当空辉照,万丈光芒。我在想,他们一定也曾经在某个午后的日光里,透过灼目的光和色,抵达了虚无的心。于川端康成,文字最终也没能搭救他那颗遇险的心,他竟然选择以那么决然的方式,把自己归还给了大地。当然,何止是他呢?
在很长很长的时间,这些温暖又破碎的画面,孤单而忠贞的文字,静静地陪伴我,一起祭奠虚无。虚无是一种病毒,让心里的莲花,叶萎花谢,长眠不醒。丢失了真善美,我陷在自造的城堡里,否定所有,寒凉遍体。
又到秋意浓,我看到了满池残荷,在风雨中,凄惶不堪的样子。可我也知道,来年的盛夏,它们依然亭亭,会无忧无惧地盛开。所有的凋谢都是为了新生。如同,我的莲花,一直都在,等候我把它,唤醒。
莲 心
秋燥,上火,咽痛。去药店买来一两莲子心,泡茶。
白胚芽,青绿叶,拈一小撮放入白瓷杯,冲上沸水,这些白绿相间的小棒棒慢慢沉入杯底,两片卷曲的叶子像合拢的掌心,虽没尽情舒展,却也渐渐衬绿了水。有几颗浮在水面,像头顶青色方巾的白衣书生,正逍遥江湖。啜饮一口,清寒之气下,苦味绕在舌尖。
“味苦,清心,去热,安神……”药典中如是记载。世人皆知,莲子心是一剂良药。
莲,“怜”,心是苦的。这不由地让我想起父母的心——可怜天下父母心。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峻肃如鲁迅者,也直言宣称一片爱子之心,让人看到一位别样的慈祥温情的父亲。苍凉人世,滚滚红尘。给予我们最初的温暖洁净是父母的怀抱,在匆匆的行旅中,能让我们远尘离垢安之若素的也只有父母的胸怀。“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莲心即佛心。佛结跏趺坐在莲台上,大慈大悲,普度众生。都说父母之爱如佛,天下间的父母,不也是怀着爱和慈悲,不也是拥有这般的苦心吗?
只是,这样的苦心常隐藏的深包裹得紧。正如那莲,从泥水里站立,在烈日下昂首、开花,熬到秋冬,经割取见子实,剥青皮除白壳,如此才得见心。一根根小心翼翼,在阳光下晾晒。我们也是要一日日去等,一层层去剥,甚至于当自己有了果实,也经受割裂之痛时,才看得见,才懂得。那苦心,针尖一样让我们刺痛。
莲子,苏东坡说它“露为风味月为香”,不为过。报载,千年古莲子竟能发芽开花。研究发现,是相宜的温度和湿度下,莲子特殊而坚韧的外壳,阻止了水份和空气的侵扰,果实密封下胚芽依然存活,所以古莲子能保持其生命达千年。
我想,莲心不死还有一个原因,是它的苦。
“我苦,故我在”。这是哲学家笛卡尔在四十岁时说出的名言。比他说出“我思,故我在”迟了十年。思想的不倦探索里,他终于发觉,在世间,苦才是最真切的感受;痛苦兵临城下,比思考更能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存在,苦也是生命的宽恕和赏赐。
佛曰“离苦得乐”。看破了这一层之后,我们才会让灵魂真正飞翔起来。知苦沉思是每个人的必经之途,对自身的怜悯和期待,是我们在学着向生命和解。就像莲出淤泥,日晒风摧;如果我们能修炼这苦心,接受涅槃之苦,学会超越,也能像莲,风神摇曳;开出芳馨的花朵,结出饱满莹白的果实。浮生须臾,人生苦短,而能薪火相传,源远流长。正是怀着这样的爱和悲悯。
当岁月走到疼痛、难耐,不妨,给自己泡一杯莲子茶,茶香氤氲里,细细去品一品莲心。
莲花烙
与一知心姐姐微信交流,她说:莫苛求自己,女儿身在这人世已是不易了。我在这边心下一疼,因为慈悲,所以懂得,也因为,生为女人,她懂的,生来不易。
不知何时,时代要求女人,要有貌美如花的优雅,也要有经济独立的潇洒,有相夫教子的贤良,也要有在职场打拼的铿锵……美丽和智慧共存,温柔与刚强齐飞,“女神”呼之欲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入得闺房”,被现实版“女神”一再演绎。
而我所看到的是,现代“女神”们貌似活得光彩鲜亮,其实心灵百孔千疮。
曾在一个宴席上,见证过一个女强人,在酒场和商场一样的叱咤风云。其酒量和气场让满桌男人生畏,霍然一杯见底时眼圈发红,瞬间泪落。岁月走到了她这段,也算是见识了严酷和粗粝,摔打摸爬,早炼就一身盔甲。还有什么,能让一个中年女子丢掉坚硬的外壳,大庭广众之下袒露自己的悲伤,那一定是有什么戳痛了心扉。
是的,是男人。正如张爱玲在《有女同车》中感慨:女人,一辈子讲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远永远。女人天生是感性动物,情是女人的软肋,她们谋生亦谋爱。才华绝世如她,没有情的滋润兀自萎谢。她还说过,“实际上女人总是低的,气愤也无用,人生不是赌气的事。”那是智者洞穿了人生真相后的无奈之语。
那么,最刀枪不入的女子该是忘情的了。不为情迷,不为情伤,不羁地行走人世,遇魔杀魔,见佛灭佛。也见过这种逢场作戏八面玲珑的女子,在男人丛林里游刃有余地穿梭,目标明确,简捷务实。但再多的春风得意遮不住她眼圈下的黑影,繁华靡丽稀释不了她暗夜里的彷徨。也许,是什么都有了,还有精神的孤独深植于心。
是啊,当女人们都懂得了,不能只做白娘子,镇于家庭的塔下,她们开始了行走江湖。却发现,天高地阔,江湖险恶,她们的道行却远远不够。然而,成不了女神也必须要修炼成妖精。有人说,“妖精”是对职场女性最高的褒奖。只有练就了七十二变,方能应对八十一难。只是,即便修炼成了妖精,在这尔虞我诈的江湖,也未必能吃到理想中的“唐僧肉”吧。
当我在一幅幅类似的场景中,看到甘于为名利为权势所摆弄的或亢奋或卑怯状的女子时,我的内心涌现出一阵阵的凄凉和悲怆。那些场景既突显着生存法则的压榨和诱惑,也包藏着自身的屈服和迎合。红尘滚滚,有情未必久长,无欲并非则刚。
其实,武装再强悍的女人,都有脆弱的死角,会在某一个节点崩塌。而我知道的是,大多数女子,即便遍体鳞伤,也会选择不动声色地封藏,偶尔小心翼翼地开启而已。她们修身养性,参禅悟道,像一株从污泥里生长的莲,努力美丽地活着。
她说,莫苛求,爱自己。例如都会说“女为悦己者容”,而这个悦己者,应该只是自己才对。打扮自己不是为了吸引男人的眼球,不是为了在同类中鹤立鸡群,而只是爱自己,呈现一个美好的自己。我完全理解和赞同她的观点,正如,我写作,不是为了取悦世界,而是为了安顿内心。是的。生为女人,简单生活,也许更接近快乐。我是我,我爱我,我为了我。
在浪漫之都法国,就有两位智慧和理性野蛮生长的女作家:西蒙娜·德·波伏瓦和玛格丽特·杜拉斯。她们以写作捍卫着独立和自由,以文字砌筑了人生和永恒。那么肆意亮烈地活着,那样响亮酣畅的人生。最主要的是,她们成为了自己。
波伏瓦懂得永恒不在男女的欢爱里,与萨特做了一辈子的灵魂伴侣,坚持自我,坚持自我的选择,成为二十世纪法国最美丽的存在主义者。“比起你年轻时的美丽,我更爱你现在饱受摧残的容颜。”七十岁的杜拉斯写这句话时,脸上一定绽放着莲花一样的笑容。那是历经千山万水后的湛然和澹远的笑容,最为迷人。
这个用爱情和文字喂养生命和激情的女人,磅礴一生,忘记年龄,超越了时空。
也许,她们都太遥远。做自己不容易,如何去爱也很难,我们都在寻找和积聚一种力量,来得到永远的庇护。也许,还是生长在本国土地上那些卓尔不群的如莲女子,更让我们懂得如何生而为人。
杨绛先生远去,“我们仨”在天堂团圆,一时微信群朋友圈里刷爆。早就品读过她的《百岁感言》,字字珠玑金玉良言。可别人的感悟和体验只能品鉴,无法复制和模仿,更无从替代自己的人生。像杨绛先生那样,走过百年沧桑,笑看风云变幻,修得一身风雅风骨的能有几人?但是,她本身就已经活成了一束温暖的光芒。靠近她,聆听她,就能照亮我们幽暗的心灵;在崎岖的世路上匍匐前行,有这样仰望的星辰,就不会迷失我们的灵魂。原来,淡定从容的内心源自深厚的学养,更源自爱的积淀。爱自己,爱家人,爱生活。爱化解了所有坎坷和障碍,对抗了绵渺寂寥的孤独岁月。
一直喜欢杨丽萍。不止一次为她在《云南映象》里《女儿国》的演绎而感动落泪。“太阳歇歇嘛歇得呢,月亮歇歇嘛歇得呢;女人歇歇嘛歇不得,女人歇下来么火塘会熄得呢。冷风吹着老人的头么,女人拿脊背去门缝上抵着;刺棵戳着娃娃的脚么,女人拿心肝去路上垫着……”她用云南方言吟唱着女人的磨难和伟大,没有哀怨没有悲苦,平静中散发着力量。对于人生的磨难,有人悲观,有人乐观,她多数时候是旁观,安之若素。所以,才会有后来的《莲花心》。
圆月当空、绿叶掩映之中,莲花度母从天而降,红莲随舞次第绽开……画面和舞蹈的配合美到极致,让人感受到生命、信仰、至真至美。“心如莲花,一路芬芳”,她说这支舞讲的是祥和、美好和宽容。而我们看到的是,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竭尽心力打造和呈现一种更加宽广深远的情怀。杨丽萍,这个来自自然的雀之灵,当她真正懂得了爱和悲悯,也就从精成仙了。
雨夜里,一遍遍听着歌曲《问》。“只是女人,爱是她的灵魂,她可以付出一生……”爱自己,爱自然,爱世间万物,我相信,所有修炼成仙的女子,都是闯过了一道道险关,奋力从命运的泥潭里挣脱过,把一道道伤痕雕琢成一朵莲花,烙在自己的胸口。天蓝草碧,云淡风轻。
愿你我,行走在这苍凉的人世,在相遇的刹那,都能确认,是那烙着莲花的女子,默默芬芳着光阴。
作者简介:杨 蓉,安徽无为人,80年生,中学教师,民盟盟员,安徽省作协会员。在《人民日报》《中国青年》等国内外两百多家报刊杂志发表文章50多万字。有多篇文章被全国各级各类文摘杂志转载选用,并被设计成中高考阅读理解试题,获安徽省“金穗文学奖”一等奖等奖项。著有散文集《莲心》《明月照我还》。